第十课*再塑生命的人 海伦·凯勒 老师安妮·莎莉文来到我家的这一天,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。这是1887年 3月3日,当时我才6岁零9个月。回想此前和此后截然不同的生活,我不能不感叹万分。 那天下午,我默默地站在走廊上。从母亲的手势以及家人匆匆忙忙的样子,猜 想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要发生。因此,我安静地走到门口,站在台阶上等待着。
下午的阳光穿透遮满阳台的金银花叶子,照射到我仰着的脸上。我的手指搓捻 着花叶,抚弄着那些为迎接南方春天而绽开的花朵。我不知道未来将有什么奇迹会 发生,当时的我,经过数个星期的愤怒、苦恼,已经疲倦不堪了。 朋友,你可曾在茫茫大雾中航行过,在雾中神情紧张地驾驶着一条大船,小心 翼翼地缓慢地向对岸驶去?你的心怦怦直跳,惟恐意外发生。在未受教育之前,我 正像大雾中的航船,既没有指南针也没有探测仪,无从知道海港已经非常临近。我
心里无声地呼喊着:“光明!光明!快给我光明!”恰恰正在此时,爱的光明照在 了我的身上。 我觉得有脚步向我走来,以为是母亲,我立刻伸出双手。一个人握住了我的手, 把我紧紧地抱在怀中。我似乎能感觉得到,她就是那个来对我启示世间的真理、给
我深切的爱的人,——安妮·莎莉文老师。 第二天早晨,莎莉文老师带我到她的房间,给了我一个洋娃娃。后来我才知道, 那是柏金斯盲入学校的学生赠送的。衣服是由年老的萝拉亲手缝制的。我玩了一会
儿洋娃娃,莎莉文小姐拉起我的手,在手掌上慢慢地拼写“DOLL”这个词,这个举 动让我对手指游戏产生了兴趣,并且模仿在她手上画。当我最后能正确地拼写这个
词时,我自豪极了,高兴得脸都涨红了,立即跑下楼去,找到母亲,拼写给她看。 我并不知道这就是在写字,甚至也不知道世界上有文字这种东西。我不过是依 样画葫芦模仿莎莉文老师的动作而已。从此以后,以这种不求甚解的方式,我学会
了拼写“针”(PIN)、“杯子”(CUP)、以及“坐”(SIT)、“站”(SfAND)、 “行”(WALK)这些词。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名字,是在老师教了我几个星期以后, 我才领悟到的。 有一天,莎莉文小姐给我一个更大的新洋娃娃,同时也把原来那个布娃娃拿来 放在我的膝上,然后在我手上拼写“DOLL”这个词,用意在于告诉我这个大的布娃 娃和小布娃娃一样都叫做“DOLL”。 这天上午,我和莎莉文老师为“杯”和“水”这两个字发生了争执。她想让我 懂得“杯”是“杯”,“水”是“水”,而我却把两者混为一谈,“杯”也是“水”,
“水”也是“杯”。她没有办法,只好暂时丢开这个问题,重新练习布娃娃“DOL [,”这个词。我实在有些不耐烦了,抓起新洋娃娃就往地上摔,把它摔碎了,心
中觉得特别痛快。发这种脾气,我既不惭愧,也不悔恨,我对洋娃娃并没有爱。在 我的那个寂静而又黑暗的世界里,根本就不会有温柔和同情。莎莉文小姐把可怜的 洋娃娃的碎布扫到炉子边,然后把我的帽子递给我,我知道又可以到外面暖和的阳
光里去了。 我们沿着小路散步到井房,房顶上盛开的金银花芬芳扑鼻。莎莉文老师把我的 一只手放在喷水口下,一股清凉的水在我手上流过。她在我的另一只手上拼写“WN” ——“水”字,起先写得很慢,第二遍就写得快一些。我静静地站着,注意她手指 的动作。突然间,我恍然大悟,有股神奇的感觉在我脑中激荡,我一下子理解了语
言文字的奥秘了,知道了“水”这个字就是正在我手上流过的这种清凉而奇妙的东 西。 水唤醒了我的灵魂,并给予我光明、希望、快乐和自由。 井房的经历使我求知的欲望油然而生。啊!原来宇宙万物都各有名称,每个名 称都能启发我新的思想。我开始以充满新奇的眼光看待每一样东西。回到屋里,碰 到的东西似乎都有了生命。我想起了那个被我摔碎的洋娃娃,摸索着来到炉子跟前,
捡起碎片,想把它们拼凑起来,但怎么也拼不好。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,我悔恨莫 及,两眼浸满了泪水,这是生平第一次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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